巳时一刻,“咚、咚、咚”三声追魂炮响过后,城门大开,一辆木笼囚车在大队兵丁的押解下向城外法场赶来。
法场周围的空地上早聚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听说县令施大人要处斩匪首贺天保,早早地跑来看热闹,不少人怀里还偷偷揣着几个黑面馒头。
再说这恶虎山寨主贺天保,也是绿林中有名的人物,与武天虬、濮天雕、黄天霸是结义兄弟,江湖人称“四霸天”。
既然是江湖人物,行侠仗义之余,难免做些打家劫舍、绑架勒索的勾当,手中银钱来得快,花起来自然也不心疼,花天酒地、眠花宿柳也在所难免。
可巧两月之前,这河间府鼎鼎有名的妓院天香楼花大价钱从扬州买了几个年轻女子来做摇钱树,引得一众纨绔子弟、轻浮浪子纷纷拿大把银钱送来这销金窟。
有道是钱财迷人眼,美色动人心。贺天保听说河间县来了几个天仙似的美人,心痒难耐,悄悄带了两三个随从,变装易容成过往客商,来到这河间县天香楼潇洒快活。
这贺天保上去就给了年轻人两个大嘴巴子,只打得那小伙鼻嘴蹿血、眼歪帽斜。他身边两个喽啰冲上去一通拳脚,把年轻人揍得满地打滚。打完了贺天宝从怀里掏出一张20两的银票扔给年轻人,让他滚蛋。又掏出张100两的银票让龟奴重新开个房间摆上酒菜,给姑娘压惊,陪他喝酒。
满脸满衣服都是血的李定轩撒腿就往县衙跑,他堂堂总捕快的儿子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一定得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暴发户抓到牢里,好好收拾一顿。
没跑出多远,就被一个中年路人给拉住:“李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李定轩没好气地说。
“李公子,您贵人多忘事,我是县衙缉捕队的老王,王老六,总捕头上任的时候在接风宴席上我们见过面。”
李定轩一听来了精神:“王老六?你来得正好,赶紧找人去天香楼把那个暴发户给我抓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缉捕队是干什么吃的?”
王老六赶紧陪小心:“李公子,您先到县衙去备个案,咱们得按程序来,省得以后有人挑理,我现在就去天香楼给您报仇,您老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看着气吼吼的李定轩走远,王老六心想:“天赐良机!没想到下班后还能碰上这种好事!这可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不能让别人抢了头功!他自己要先去看看那个敢随便动手打人的愣头青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是个生瓜蛋子,自己就给制服了抓到县衙,这在总捕头面前可是大大的露脸,以后自己的升迁也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穿着便服的王老六径直来到天香楼。找到龟奴亮出官牌一问,知道打人的暴发户正在2楼包间喝酒,他悄悄地上楼来,从最边上的一扇窗缝里偷瞧。这一看可把王老六吓得不轻,酒席中间坐着的正是朝廷发下海捕文书绘影图形、悬赏捉拿的江洋巨匪贺天保。
按说这贺天保知道自己被通缉还敢四处招摇?这不是打着灯笼进厕所——找死(找屎)吗?!事实上还真不是,因为朝廷发的海捕文书画得一点都不准,而且他每次出门都变装易容,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而王老六早年间干过三年侦查天地会的活儿,经常打扮成算命先生、游方郎中、卖货货郎四处打探,曾在路上被一伙土匪劫往某个山洞救治过一个身受刀伤的年轻人。
一个喽啰恶狠狠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贺寨主救不过来,你也得死。”另一个土匪说:“别胡说八道,天保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在买药回山洞的路上,察觉出要被灭口的王老六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给押送他的歹徒,趁着土匪发愣的空当,撒腿跑了。打那以后,贺天保的长相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再后来他就被调到河间县做了缉捕队队员,前两年才升为缉捕队队长。
他一边强压着砰砰的心跳,一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瞧,没错!那个人就是贺天保!这几年他犯下了不少案子,打着“反清复明、替天行道”的旗号打家劫舍、抢男霸女,从关内到关外四处流窜,朝廷抓了他好多次都没抓住。
今天是老天有眼,该着自己露脸。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慢慢地踱下楼来,把龟奴和老鸨悄悄叫到一边,亮出衣服下面的官牌:“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拖住楼上那桌暴发户客人。那个暴发户欠了我姐夫500多两银子,一直没还,今天可被我给撞见了。但是,我得回去叫我姐夫亲自来看一趟,别再认错了人。如果你们把人放跑了,这500两银子就找你们要。”
老鸨和龟奴不住声地答应下来,她们可不想得罪官面上的人。
王老六慢吞吞的从天香楼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拐过几个街角之后,撒腿往县衙狂奔。
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等内容,请联系我们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