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声乐器发展到饱和期时,不插电演唱会诞生了。和时下兴起的电音不同,这种旨在不使用电子乐器,不经过电子设备的修饰加工的现场化的流行音乐表演形式,在上世纪90年代初迅速赢得了音乐人的青睐,也斩获了大批粉丝的好感。
提到不插电,几乎很难绕过涅槃乐队在1993年举办的《涅槃:MTV不插电演唱会》。主唱科特·柯本难得地穿着宽松的毛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唱着“来吧,保持现在的样子,保持一贯的作风”,唱完之后,他会像小孩一样调皮地吐舌,笑着跟观众说谢谢。
然而,就在这场为涅槃赚足了名声的不插电演唱会结束后的5个月,这位27岁的摇滚巨星,选择在自家温室里吞枪自尽。在科特·柯本遗体的不远处的土地上,有他钉在地上的遗书,遗书里写满了对妻子科特尼·拉芙的爱和对2岁女儿的眷恋,但这些牵挂,也没能牵绊住他求死的心。
《重于天堂》是**著名音乐记者查尔斯·R·克罗斯撰写的科特·柯本人物传记,讲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摇滚巨星科特?柯本,是如何从乡下小镇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叛逆青年,成长为一代摇滚巨星的经历。
机缘巧合的是,作者查尔斯曾在**西北部地区音乐与娱乐杂志《火箭》任编辑一职,这家杂志社,也是科特·柯本在乐队创立初期,收到他音乐小样的3家公司或团体之一。由曾在《火箭》任职的记者,来撰写曾指望《火箭》杂志发掘自己的科特·柯本传,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从小镇青年到摇滚巨星
逃学、嗑药、酗酒,少年时的科特·柯本,是镇上所谓正派人士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坏小孩。几乎和所有的辍学青年一样,不上学之后,家里就想方设法来安排一个没前途但很稳定的工作。但这个无论是工作还是念书都让人头疼的坏小孩,在遇到音乐后忽然沉静下来。整日整日地把时间花在练吉他和写歌上。
19岁,他开始作为乐队设备管理员,跟着小妖精乐队去奥林匹亚做演出,并通过在小妖精乐队学到的经验,自己组建了乐队,这就是涅槃的雏形;20岁,柯本带着乐队首次离开阿伯丁去外地演出,同年他们就签约唱片公司发行了第一支单曲《爱情嗡嗡》。
这距离他以粉丝的身份,在乐池里仰望小妖精乐队不过2年多的时间,涅槃乐队的一切看起来都顺风顺水地不可思议。
2年后,柯本和他的涅槃乐队成为全球最炙手可热的摇滚乐队,唱片销量一度挤掉迈克尔·杰克逊,成为雄踞公告牌数月之久的人气冠军。
迅速地蹿红,为柯本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收益,也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沦为瘾君子,经常在参加电视节目时,也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女儿的诞生,让柯本想过去戒毒,然而剧烈胃痛的折磨,又让他一次次借嗑药麻痹身体的痛苦,到后来,连麻醉剂也无法缓解他的疼痛,走红之后,科特·柯本一次次地处于戒断反应的折磨里,柯本回忆这段经历时说,“一边饥饿一边呕吐,我感受着有史以来最糟糕的胃痛”。
从第一次以乐队主唱身份登上舞台的无人问津,到万人演唱会的座无虚席,科特·柯本已经从阿伯丁的那个不被人看好的小镇青年,涅槃成为举世瞩目的摇滚巨星。但走红并没有为他带来更多的快乐,反而让他陷入深深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中。
封闭自我又袒露内心的矛盾个体
9岁那年,父母离婚并双双重新组建家庭,也许柯本的父母都害怕再经历一次离婚,所以,当柯本与他们的新伴侣发生冲突时,他们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半。
在父亲和继母的家里,柯本仿佛是多余的那个,于是他提出想和母亲一起生活。可是母亲也不要他。于是,他把行李装进垃圾袋里,开始了在父母家周边的流浪。
7年后,在歌曲《something in the way》中,柯本还原了这段流浪的经历:歌曲中的歌者住在荒芜的大桥下,每天靠捉鱼果腹。但实际上,柯本的这段日子远比歌词更悲惨。他睡过阿伯丁居民的门廊,寄宿在社区医院的等待室,还靠着假装病人家属从社区医院食堂骗饭吃。
这段被父母抛弃的经历,让柯本深深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他渴望被爱,却又吝于表达;渴望被观众认可,却又反感闪耀的镁光灯。他仿佛一个矛盾个体,一边对周围的人锁上心房,一边又在歌词里肆无忌惮地袒露内心。
他为长期同居的女友写下《关于一个女孩》,在歌词里说虽然女孩对自己冷眼相待,但自己依然希望能抽空和女孩约会;但现实里,对女友的苛责,柯本只是一味地逃避,讽刺的是,直到柯本去世很多年后,女孩才知道,当年那首红遍全球的歌是写给自己的。
对柯本来说,音乐绝不只是用于和女孩谈情说爱的手段,它更是一种自我表达和变革。指责虚伪,批判歧视,鼓励平权,看起来是公益力量才会做的事,在涅槃的音乐里都能找得到。
单曲《风华正茂》的歌词中,自然繁茂,男生边哼唱边放枪,看起来好不和谐的元素,实际上是锐利的讽刺,柯本在谈到这首歌的歌词时说,“我不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人,我不喜欢侵略性强的人,这首歌,就是在抨击这样的人”。
柯本短暂的一生中,写过很多信,有抨击虚伪乐评人的抱怨,也有尝试同父母重归于好的恳切之言,可惜大多数信都没有被寄出去。但抱怨也好,让人无法释怀的抛弃也好,那些科特·柯本始终没说出口的话,都在涅槃的歌曲中被全世界听到。
不插电现场从容赴死中的摇滚精神
在那场著名的不插电演唱会前,柯本请假2个钟头出去嗑药,彼时精神的顽疾加上剧烈的胃痛,让柯本只有靠药物才能维持健康的舞台状态。尽管身体状态并不是最佳,他却在演唱时完美发挥。
几个月后,就在大家都觉得柯本的状态又回来了时,科特·柯本在自家花房里饮弹自尽。极盛时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谢下人生的大幕,这种谢幕的方式,仿佛对现实痛苦最颓废的逃避,却也是对两极人生最激烈的反抗。
童年时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少年时却遭遇所有人的抛弃,成名后有钱有爱人有孩子,却又遭到全世界的质疑,人生的起起落落大抵如此。
少年时,当被父母抛弃时,他毅然出走;拼搏时,被唱片公司压榨,他果断解约;成名后,媒体攻击他妻子时,他公开反击。他为少数群体发声,也向不公宣战,这个连分手都不敢当面和女友说的懦夫,在该硬气的时候从来没有选择逃避。
穷过,孤独过,被全世界抛弃过,命运决定送他一份功成名就的大礼,在柯本成名后,即使是不善表达的父亲也尝试着与他重归于好,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时,柯本选择为自己写下人生的休止符。
在嘲讽了造物主,批判了不公后,他戏弄了命运。命运自以为是地送他一份名利双收的大礼,他恶作剧般地逃走了。谁能说,这不是摇滚人最激烈的反抗呢?
在科特·柯本那封长长的遗书最后,他说,“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柯本就像个以死抗争的悲剧英雄,在以抨击、讥讽和嘲笑的音乐表达了自己对世界无尽的爱后,决然地以死亡拯救那些向往改变又沉沦于现状的愚人。
究竟什么是摇滚人?
他们嬉笑怒骂,他们用华丽辞藻嘲讽阴郁人性,他们是这世界的反叛者,他们也是倡导改变的先驱人。
柯本去世很多年后,涅槃开了演唱会。当年长发飘飘的少年贝斯手和鼓手都有了中年肥,只有大屏幕上的柯本,还是眼神清澈的年轻模样,他微笑地看着台下或流泪或尖叫的观众,唇边勾起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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